暱稱:米米
與憂鬱症共處的時間:5年
接受過的治療方式:藥物、住院、諮商
大概是十二歲開始就醫的,從那個時候開始諮商、吃藥,但中間也停了一段日子,總是斷斷續續。高一暑假重新開始就醫,後來又加上了諮商,藥物越加越多種,越加越多顆。高二上學期是我最為嚴重的半年,我開始無法控制全身力量,常常摔倒,無力走路,對於很多事情提不起勁,無法控制自己的呼吸,常常感到心慌,記憶力與閱讀能力大幅下降。我曾經很害怕自己有一天再也看不了書、再也無法寫字,我害怕失去所有我所珍愛的一切,且「很多時候是在我不知道的狀況下我就做出了選擇。」再後來,我跳樓了。說真的,我不是什麼正面案例,更不是什麼克服疾病的很厲害的那種人,因為直到今天,我依然在與憂鬱症對抗。我沒有跳樓那天的記憶。我第一段的記憶是在加護病房。睜開眼睛和大腦連上線的那一刻,我想的是,我怎麼會在這裡。就這樣。我又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做出了選擇。而這一次我差點失去生命。我的雙腿骨折,骨盆尾椎受損。60多天的住院治療,將近半年的復健,直到現在我仍在為「我不知道怎麼發生的事」付出代價。我是絕望的,是擔心害怕的,我害怕自己有一天真的失去自己,失去所愛。今天,我想要說的,並不是我有多可憐,多值得被關注、心疼,也不是這過程有多麼辛苦。我只是把自己的故事大概寫下來。我想說的是,生病並不可恥,可恥的是那些不願承認我的疾病將一切推向「我的錯」的人們,這個疾病,剝奪了我的一切,可能原本順利的學業、和人們之間的關係,到最後奪走了我生活的最後一點尊嚴。我持續的與它抗衡,許多人問我為什麼會生病,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我不願說,而是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哭,為什麼傷害自己,常常不知道為什麼悲傷。憂鬱症的世界是荒蕪的,不管再多人向你伸出手,卻還是很無助、很絕望。很多時候我是這樣覺得的。但也有些時候,尤其是在我傷後的這半年,我開始對一些事提起興趣,開始練習微笑、練習快樂,說起來好像很奇怪,快樂怎麼需要練習呢?我開始告訴自己接收到的情緒是屬於什麼,習慣且接受它,漸漸的,這些情緒出現的越來越多,我開始有想做的事,開始有了人們口中的「夢想」。我可能無法給予怎麼好起來的方法,因為我想那也是客製化的吧,且我仍在與這疾病奮鬥當中。這些年,我認識了一些和我一樣仍在和憂鬱症戰鬥的朋友,我想和你們說,辛苦了,真的辛苦了。也想和你們說,你至少活下來了。而且是好好地、用力地活下來了。我相信你能慢慢地活得更漂亮更精彩。最後我希望:我們都能過得一樣好!而且很好、很好、很好,最好的那種!!!而什麼是過得「好」呢,我想,就是當我鼓起勇氣擁抱世界的時候,也會獲得一些「能感覺得到的」溫暖的回應。
暱稱:安柏
與憂鬱症共處的時間:八年
接受過的治療方式:藥物、諮詢
他們總說著,一道一道的痕跡是懦弱的象徵,而我明白你不是害怕走向虛無,而是對生命的無所謂卻牽掛僅有的愛,而重複著痛苦告訴自己還活著。他們總說著,那些讀稿機般重複同樣的安慰,從沒有一句觸摸到你,每次都只剩軀殼般不想再聽,卻痛苦於那是唯一被在乎的錯覺。他們總說著,輕視你鴻溝般傷口的沒什麼,但那些深夜到清晨的清醒一遍一遍的侵蝕深入說服自己已經過去的篇章。你醒著痛;睡著會夢,除了自己以外沒有一剎那是他們真的懂,過去的重複播放是自動的,重複著那一天、那一句、那些眼神和場景,清晰到連空氣的氣味和外面的雨滴都沒有一點不同,總在每個你以為好一點的那天夜晚重敘。偶爾早上的那抹陽光,提醒你活著多了一天,他們重複著叫你加油,重複到讓你以為還是是昨天,但我比誰都懂,多看到這一次日出的背後有多少勇氣,早晨的空氣總是能點醒早已僵硬的嘴角。有一天,我能擁抱同一個空間、不同時空的自己,謝謝你看了每一個清晨、熬過了每一個難以入眠。
暱稱:毛玻璃
與憂鬱症共處的時間:21年
接受過的治療方式:藥物治療+心理治療
憂鬱症在台灣文化上仍有深深的烙印,其實光要了解並接受自己是否患病就不容易﹔家人能否理解、接受、並協助就醫也有同等的困難﹔就醫之後,能否持續穩定的接受治療,有一定的難度﹔接受治療後,可否忍受藥效發揮的漫長,也是嚴厲的考驗。漫漫長日的等待,種種的難關,在在考驗著原本就受著身、心、社會壓力及憂鬱症之苦的我。 罹患憂鬱症的過程,似乎就是順著生命的惡流往下走,看起來很自然,卻不像其他生理上的疾病,有清楚區分健康與否的病灶,我本身的病識感或許不夠,無法準確判斷自己是否需要就醫,而週遭的親友,卻將我當作「素行不良」。 我只好一再地撤退、再出發、又撤退、、、,我知道這樣做,其實很容易被認為是個吃不起苦、好高騖遠的人。事實上我是和身心症狀長期抗戰,求生的本能驅使我努力地走在正常生活的軌道上。但另一方面,那種說不出的倦怠、蕭沉、無力、虛弱、、、也同時搖撼著我的意志。 當我面對心理困擾或精神症狀時,常會有害怕、逃避、拒絕接受的態度,我時時得幫自己做心理復健,那是一項艱鉅的工程,那種心慌、恐懼、焦慮、不安、、、等情緒,有時陰魂不散、去而復返,常讓人覺得無力逃脫。 被理解、被關懷、被接納、被支持,是接受治療的過程中最重要的一種力量。
暱稱:黑暗中的一把手
與憂鬱症共處的時間:20年
接受過的治療方式:藥物治療、心理晤談、正念認知治療、薩提爾式諮商
給黑暗中的一把手無止盡的深淵,我再一次的跌入,憶起上一次跌入這個深淵已經是17年前,那年的我大二,當年我和交往三年的女朋友分手,自己又不善於與他人際交往,且又在遙遠異鄉求學的我,孤獨的好朋友找上我「憂鬱症」。開始發病的時候我並沒有病識感,只感覺我身體好累,連走出宿舍的過程都是舉步維艱,到課堂中聽講,沒有5分鐘就睡著了,我不是懶惰的人,但我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與憂鬱這個朋友相處半年後,讓我非常討厭自己我想改變在這個狀態下的自己。直到我考上教育學程修了心理學,與輔導諮商的相關課程後我意識到我生病了,我需要醫師的協助。然則當年我對憂鬱、焦慮、恐慌這三個兄弟不是很瞭解,加上醫師認為當年的我還年輕不應該這麼早標籤化自己,給了一個很中性的病名「廣泛性焦慮症」,讓我的憂鬱狀況時好時壞沒有獲得良好的治療與控制,17年後「憂鬱」這個老朋友回頭過來重新找上我。17年後我是站在講台上為台下的學生授課的一位教師,我非常的喜歡教育的這個工作,與其說喜歡倒不如說迷戀教育的地步。直到某段時間我感覺我生病了,「憂鬱」這個老朋友是善變的魔術師,開始的時候我並沒有認出來是這位老朋友,我只覺得我一直拉肚子、沒有胃口、甚至連認知都漸漸喪失了,站在熟悉的講台上我完全不知道下一句話我應該講什麼,甚至每節上課都覺得隨時可能會倒在講台上,突然地走了,下課後不是前往醫院就醫,就是前往廟宇尋求身心的平衡慰藉。身為一個老師我把能夠翻的書本,甚至是醫學專書都查遍了查詢的結果都是重症,完全就沒有意識到是「憂鬱」這位老朋友。自己就醫不知有數回,所有的科別,做了所有的檢查後,他科的醫師建議我要不要前往身心內科進行評估,經專業的評估後醫師告訴我我再度的與「憂鬱」這位老朋友相遇,並給了一個正規的病名「中度憂鬱症」。這時的我欣然接受他「中度憂鬱症」醫師的建議規律的服藥,並且練習正念認知治療,大約半年後我與「憂鬱」這位老朋友離別了,直到現在我依舊規律的服藥,「憂鬱」這位老朋友並未再度回頭與我自己相遇。現在我想告訴我自己給黑暗中的一把手,你自己是很棒的時常給學生愛,與溫暖,且在「憂鬱」這位老朋友再度拜訪自己時也給自己溫暖,給自己一份足夠的力量在黑暗的深淵拉自己一把,讓自己重新再度的看見陽光。Ps.憂鬱症並不可怕,憂鬱症是可以治療,識別憂鬱是治療的首要工作。因為憂鬱症是多變的魔法師,善於偽裝,使自己或醫師常常認不出他真實的。一但識別了憂鬱症藥物治療是必要的,但必須非常的有耐心去等待藥物的療效,往往憂鬱症治療開始的過程當中副作用往往大於治療效果,此時宛如在健身剛開始的痛苦是後來收成的重要階段,不可以放棄,此時要跟主治醫師討論,如何減輕藥物的副作用。一但藥物發揮療效後,此時可以透過心理治療、談話,或內省的方式來整理自己,透過這次的經驗來幫助自己避免自己未來再度的掉入憂鬱的循環當中。待病情減輕或沒有症狀後,不要急著停藥,鞏固性治療是必要的,鞏固性的治療可以預防憂鬱症日後再度的上門。祝 身心平安給黑暗中的一把手上